元故事025期│无人驾驶时代

无人驾驶，在大家印象中，肯定是类似科幻电影中那种无需驾驶员、可以自动行驶的车辆。我在坪山区高铁站出发处的指示牌上扫码“熊猫智行”小程序后，预约了上午10：20出发前往生物医药产业园的车次。但当我踏上停在自己面前那辆娇憨可爱的熊猫公交后，惊讶地发现：车上除了乘客，还有一位中年男“司机”坐在驾驶座上！

“为什么无人驾驶车上还有司机？”当我把问题抛向和我一起乘车的“熊猫公交”研发方——深兰人工智能（深圳）有限公司资深算法工程师王工时，他笑着说：“这不叫司机，叫安全员。”

说话间，熊猫公交车缓缓开动了。速度不算快，速度约为30km/h。在行驶过程中，车辆方向盘自动地缓缓转动着。我看着沿途那些坪山区熟悉的风景：站前路、坪山大道、保税区、锦绣东路、锦绣中路、兰竹东路、兰竹西路……这其中有宽敞的大道，也有狭窄曲折的小路。

这条路线也是深圳通往无人驾驶时代的必经之路。

无人驾驶，人类百年来的追梦之路

故事要从3年前说起。

王工在一所211大学取得电子科学与技术硕士学位后，选择来到深圳这座创新之城工作。2019年，他被无人驾驶产业吸引，进入深兰人工智能（深圳）有限公司工作，就此成为熊猫无人公交研发群体的一员。

“哪个男人没有一个汽车梦？何况是无人驾驶汽车！我抱着对无人驾驶技术的好奇心和尝试新生事物的勇气，进入这个行业。”看着宛如自己孩子般的熊猫公交行驶在路上，王工显得十分兴奋。

“你知道吗？无人驾驶并不是新兴科技，而是有百年历史了。”随着王工娓娓道来，人类无人驾驶的百年追梦历程在我眼前缓缓展开：人类追寻无人驾驶的初衷，是为了安全。自汽车被发明那一天起，一直到20世纪20年代末，美国就有超过20万人死于车祸。在这种情况下，人们开始思考用无人驾驶功能实现“智能代驾”，以减少整个交通体系的伤亡率。

1921年8月，美国科学家在俄亥俄州展示了一款无线电控制的三轮车“俄亥俄”（Ohio），真正开启了人类对自动驾驶的追梦之旅。1925年，一家名为霍迪纳（Houdina）的无线电控制公司制造出一辆名为“美国奇迹”的无线电操控汽车。在纽约繁忙的街道上，它穿过了几个街区，这次远程驾驶使得它被称作“第一辆全功能无人驾驶汽车”。

技术的演进要比所有人想象得更加漫长。在百年时间长河中，一个个关键节点的浮现都标志着自动驾驶技术的不断进步：上世纪30-50年代，通用汽车提出“明日汽车”的大胆设想，带来了首条电子化高速公路；上世纪60年代，人工智能邂逅了自动驾驶，纯电驱动技术、搭载了先进导航定位系统的月球车，帮助人类首次实现了在月球开车的梦想；上世纪70-90年代，科研机构领跑，自动驾驶进入智能化时代；本世纪前10多年，互联网企业、传统汽车厂商纷纷进入无人车行业，无人驾驶开始驶入我们的生活圈；近几年来，自动驾驶技术又进入了移动互联网时代……

自动驾驶从设想到早期的探索，再到技术工具成熟之后的快速成熟，足足用去百年的时间。直到现在，无人驾驶的商业化才真正进入了“开始的开始”阶段。

短暂的车程，却跨越了百年的历史长河。听了王工的讲述，我认为人类“无人驾驶梦”出现的本源是为了“安全”。作为坪山区出现的第一条无人驾驶公共交通路线，熊猫公交“宽厚”的身体内，搭载了多少高科技来确保安全？

“别担心，它能避开”

我开始仔细打量这辆新奇的无人驾驶车辆。与其他公交车不同的是，它的驾驶座右前方有一个屏幕，上面显示着车周边环境及红绿灯等信息，让我想起在特斯拉车上见过的车载大屏幕。

熊猫公交的车厢充满现代感，座位也很宽敞，乘车感受很舒适。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辆和行人，我的心情还是有点紧张——万一撞到了怎么办？这时，正好一辆电动车突然穿过马路，我顿时为这台无人驾驶车捏了一把汗。

“别担心，它能避开。”王工坦然自若地说。

说起熊猫公交体内的高科技，王工打开了话匣子：“熊猫公交车身周围嵌置多个高精度高性能精密传感器，这是它的‘火眼金睛’，再加上领先的自动驾驶算法，就能实现精确识别、感应环境、自主规划路径，避让行人、障碍物等一系列自动驾驶功能，在自动驾驶技术的各个层面上保障行驶的安全性。

熊猫公交搭载深兰完全自主研发的L4级自动驾驶系统，相当于驾驶员的眼睛和大脑。这套系统不仅能清晰地看到道路上的行人、车辆、电瓶车等，还能自动分析判断它们接下来的行驶路线，同时会综合考虑路上的红绿灯、斑马线、车道线等，计算出一条安全行驶路线：什么时候该绕开障碍，什么时候要慢行通过，堵车严重时要自动停车等待……因为熊猫公交车车体比较大，在比较窄的转弯路段容易靠近路牙，所以需要我们计算出精度极高的行驶路线来保证可以通过非常窄的弯道。”

他说，自动驾驶熊猫公交车作为一个全新的研发项目,对技术研发部门的要求很高,深兰科技在研发过程中,沿着既定计划按部就班开展工作,同时保持对主流及最新技术的调研,保证技术及时迭代更新。

无论搭载多高多新的科技，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也就是人类最开始要研究无人驾驶的出发点——安全！

无人驾驶车上的“驾驶员”

果然，熊猫公交很快做出了反应，减速，刹车……成功避让了电动车。

一路上，我看见熊猫公交能自动变速，提前识别红绿灯并刹车，路上经过住宅小区、斑马线、路口，不少路况还比较复杂，可它都能轻车熟路地转弯、让道、超车、刹车、避让。此时，我提着的心才慢慢放下来。

除了在少数狭窄路段需要短暂人工接管车辆外，熊猫公交的“司机”大部分时间都可以双手完全脱离方向盘。他一边不断提醒大家坐好扶稳、注意安全，一边有说有笑地给围上来提问题的乘客讲解自动驾驶相关知识。

于是，我开始寻找最初疑问的答案——无人驾驶车上为何需要配备“司机”？下车后，王工请来这辆车的安全员梁浩雄为我讲述了在无人驾驶车上当安全员的故事。

“与传统公交车司机相比，最大的区别是别的公交司机双手要紧握方向盘，我们安全员几乎不用，主要做的就是保持观察，预判危险。”在梁浩雄眼中，当一名无人驾驶公交车的安全员，并不比传统公交车的司机轻松，他肩上同样担负着所有乘客的安全重任。在驾驶过程中，他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时刻关注车辆的情况，配合车辆智能安全驾驶系统识别危险，在必要时及时接手车辆，进行手动驾驶，保护车辆及乘车人员安全。

“安全员很重要，既是避免事故的第一道防线，也是最后一道防线。”梁浩雄认真地对我说。除了监管车辆上路行驶的安全外，他还要配合工程师完成自动驾驶车辆的日常测试及运营工作，进行车辆日常保养、维修和清洁工作，做好日常记录……

“可能你不知道，车内的摄像头在行驶过程中，也同步在全方位识别分析车内正在发生的各种异常行为，能够识别监测到偷窃、吸烟、跌倒等行为，记录行为实施者的体貌特征，后台也会即时播报预警，以便安全员及时处理各种状况并提供帮助。这一切都是为了进一步提升乘客安全感。”王工补充说。

根据目前我国相关法律法规规定，为了驾乘安全的双重保险，载人的自动驾驶车辆在公开道路行驶仍需要配备安全员。

乘坐无人驾驶车，乐在其中的“人和事”

“我活了79岁，还是第一次乘坐这么高科技的公交车，我以前只在电视上看过（无人驾驶），深圳的发展太快了。刚好今天是我生日，这个生日过得真难忘！”梁浩雄印象最深的乘客，是一位79岁的老奶奶。在她生日当天，她专门搭乘了熊猫公交来体验一下“无人驾驶”。

目前，熊猫公交在坪山运营均为免费，通过微信小程序提前预约即可，乘坐体验的高峰期一般都是周五或者节假日前，目前为止累计已有超1000人体验过，以退休的老年人为主，也有不少年轻人、学生，还有附近的一些工人。

当我问起人们对智能公交的接受程度和体验如何，有无安全、准点等担心，梁浩雄笑着说：“目前熊猫公交还属于探索阶段，很多市民都是慕名而来体验无人驾驶科技，他们更多关注的是整体的科技感。大家对无人驾驶十分感兴趣，也乐于体验。普遍的体验都是惊奇，觉得公交车这么大的车身都能自动驾驶，非常厉害。”

乘坐无人驾驶车，会害怕吗？梁浩雄说，来体验的市民表示并不担心安全性问题，比较相信现在的无人驾驶技术，况且车上还有安全员作为“双重保障”。

听到市民们对熊猫公交车的好奇和喜爱，王工脸上浮现出了自豪的笑容。

“人工智能热潮是一次大的技术革命，对我们技术人员来说是个特别好的机会。”王工加入深兰科技之时，正赶上深圳大力发展智能网联汽车的“黄金时期”。2020年，《深圳市关于推进智能网联汽车应用示范的指导意见》印发，支持智能网联汽车多元化道路测试需求，在载人、载货、城市环卫等领域先行开展智能网联汽车应用示范。同年12月，坪山区政府印发《深圳市坪山区关于加快智能网联汽车产业发展的若干措施》，系全国首个区级智能网联汽车产业专项扶持政策。

他还记得，2019年9月在坪山区的智能网联汽车测试场地，第一次看到自己参与开发的车跑起来时，内心有多么激动——“那种喜悦难以言喻，心里是满满的成就感，觉得自己的努力是有价值的。这给了我继续在这个行业深耕下去的信心。我们要继续努力，持续改进，将无人驾驶汽车做得越来越智能，越来越安全！”

王工的“无人驾驶梦”，在深圳这座创新之城，在以打造“创新坪山，未来之城”的坪山区，如何得到更多的扶持，从而落地生根，发展壮大？

“深圳是最适合无人驾驶发展的城市之一”

“要实现真正意义上的无人驾驶，除了车本身，还有道路、网络、环境等基础设施的支撑。”在王工眼中，无人驾驶机车本身的科技研发很重要，但来自政府的产业扶持和基础设施建设更为关键。

2020年10月，当深圳首台发出的无人驾驶公交——熊猫公交从坪山高铁站出发时，行驶的路线是坪山区推出的全市首条智能网联汽车应用示范线路——坪山区深兰科技-深智联自动驾驶巴士示范线路。接下来，这条路上将安装集照明、Wi-Fi、基站、视频监控、广告屏、环境监测、紧急呼叫、水位监测等功能于一体的多功能智能杆，多功能智能杆正是车路协同的重要基础设施，也是把5G和新基建连接起来的一把钥匙。

“比如无人驾驶的车前面有辆大车，挡住了前方的红绿灯。这时候单车智能就可能会处理错误，因为它收集不到前面的红绿灯信息。但如果车路协同的路能及时给它提供有效信息，它就不会犯错误。但这个信息需要第一时间高速传达给车，慢了也可能会出问题。这就需要我们的5G网络及基础设施来满足这一需求，这就是所谓的智能网联。”正如坪山区发展改革局产业和社会发展科科长卓凤军举例所说，车路协同对网络的及时传输和处理数据要求很高，如果出现处理太慢或者卡顿，将极有可能造成交通事故，因此5G时代被认为将助力车路协同更快发展。

王工看到，在不到两年的时间，熊猫公交行驶着的无人驾驶之路上，不断增加着新的小伙伴：已落地的无人驾驶大巴、无人驾驶小巴、全无人自动驾驶出租车，累计运营里程超过9万公里；美团、新石器等载物示范应用，累计里程也已超过4万公里……

“我认为，深圳是国内甚至是国际上最适合无人驾驶发展的城市之一，这里聚集了非常多的人才，为无人驾驶产业的发展提供了人才基础；同时还有华为、大疆、中兴这些科技龙头企业，提供了用于自动驾驶的大算力计算平台、传感器等硬件基础；深圳坪山区打造‘首个全域自动驾驶的示范区’，为自动驾驶的发展提供了政策基础。未来，深圳一定能聚集一大批自动驾驶公司，推进自动驾驶产业快速发展，打造出全球领先的自动驾驶产业区！”展望未来，王工对自己热爱的事业充满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