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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感”与容貌焦虑:谁定义了“美”?

来源:澎湃新闻   2021-01-20 08:47:55

原标题:“少女感”与容貌焦虑:谁定义了“美”?

围绕电视剧《上阳赋》女主角缺乏“少女感”的讨论在热搜上挂了数日。“少女感”,归根结底是对容貌的执着与迷思,本文意图就其背后的容貌焦虑进行分析。“审美”往往暗含着权力的博弈,而对容貌焦虑的贩卖具有被操控的自主性、单向度的多元和无情的喜悦等特征。女性可以通过“嵌入的自主性”,在具体情境中追求美,在流变中捕捉确定、在陌生中寻找安心。在电视剧《上阳赋》中,围绕女主角缺乏“少女感”的争议在热搜上挂了数日。所谓少女感,也就是对少女的一场观看、凝视与消费,归根结底是对容貌的执着与迷思,特别是对女性外表的任意框限和对女性形象的片面理解。

本文中无意涉及“演员什么年龄演什么角色”这一话题,而意图就这背后的容貌焦虑做一些分析。在今天,我们以容貌来定义自己,以容貌去评价他人,容貌仿若一枚印章,成为我们理解彼此的关键标签。对此要追问的是:事实为何如此?缘何可能?有无改变的必要和可能?

容貌文化与容貌制度

《观看之道》中指出,“观看一件事物,不单单是注视一件东西,而且还在审度物我之间的关系。”更准确地说,观看是一种权力过程,它的发出者和接收者之间形成了支配或统治的关系:我看你,不是因为你的自然属性吸引我去看,而是因为你拥有被我定义了的特征,符合我的要求;并且是我要看你,而不是你让我看。

从这个意义上说,所谓“审美”不是诠释与认同的发生,而是规训的实践,是观看者对被观看者的压制,因而“美”不是对样貌的评价,而是权力的博弈。在男性凝视中,美是建构的,它不是先赋性的,而完完全全是获致的结果:对于什么模样是好看的理解,不仅因时因地而异,即美的文化嵌入性,更重要的,它是两性地位不平等的再现,是美的社会嵌入性的表达。

在女性主义批判意识不断凸显的今天,我们不否认美有一些普世性的内涵:自信、坚毅、拼搏、勇敢……但是从在地性的角度来看,美的实践却结结实实是政治场域所外溢出的权力较量。我们习惯于以传统和资本的眼光来打量——更准确地说是去“裁量”人,制造出一个个微观的容貌焦虑,殊不知这样的个性化掩盖了容貌焦虑背后的结构性变量。

容貌焦虑背后是容貌文化与容貌制度的结构性约束。容貌文化指对于容貌的评价标准和群体认同,特征在于顽固性。容貌文化左右了个人的看法,个体把这样的文化作为解释彼此和适应环境的观念,从而以微观但却普遍的方式巩固与播散着容貌文化,于是容貌文化不断复制,容貌焦虑自我衍生。

容貌制度指重视容貌的宏观规则,包括利益分配和权力秩序等方面,其特征在于强制性。男性凝视使每个人都加入对身体的规训,消费主义使每个人都无法逃避对自己的修饰,个体化使每个人都认为打造美貌是个体权力的表达……概言之,容貌制度迫使我们屈从于容貌焦虑。

容貌文化和容貌制度的社会化机制是内化与再生产。内化指个体把对美貌的制造看作理所当然,是自己意愿的行动,即穿着美貌的紧身衣而游动在自己浸没其中的一汪浅滩中。我们以为自己对美貌的生产是自由的,却不知其中暗藏着超越自身的强大力量。

再生产是说容貌文化与容貌制度一旦开始,就会不断地重复自我,好像一个漩涡,只会越陷越深,越来越难以跳脱:它们让我们关注美貌,而我们对美貌的强调又反过来巩固了它们。

关注美貌没错,需要警惕的是容貌焦虑中自由抑或强制、主体抑或支配、在地性抑或全球化等二元关系的对立。

从容貌焦虑中突围

对容貌焦虑的贩卖宛如巨大的零售业市场,具有被操控的自主性、单向度的多元和无情的喜悦等特征。

首先,我们认为对容貌的修饰是“我的地盘我做主”,但这样的观念恰是男性凝视和消费主义所营销的假象,这时候的女性与其说是主体,不如说是被消费的对象。

其次,在整饰容貌的过程中,我们认为自己是在进行独一无二的打扮,但事实上,我们“拥有”的可能只是用什么化妆品的“自主权”,而就连化什么类型的妆都已经被不同的美妆风格所规定好了,琳琅满目的容貌修饰背后是“我必须/只能关注容貌”的、毋庸置疑的观念。

最后,容貌焦虑也是性别不平等语境中的一场情感劳动,涉及深层次的情感表演。我们通过化妆和整容等手段获得的愉快感,均由无情的凝视者所制造与掌控,是男性统治和消费文化等让我们觉得自己美,甘心加入这一场容貌party中,但这样的“集体欢腾”背后却是冰冷的、只会控制和算计的“怪兽”在喜悦。

“面纱”和“双重意识”是美国社会学家杜波依斯在分析黑人境遇时提出的两个概念,它们对于我们理解容貌焦虑不无启发。

“双重意识”是说黑人总是通过白人社会的观念来参与和理解他们自己的生活世界。我们说男权制发挥作用的成本最低的路径就是女性的习得,即布迪厄所说的把“误识”当“共识”,这样的观念内化正是女性群体认可容貌焦虑的双重意识。

但事实并不如此绝望。“面纱”强调种族界限“不能使受种族压迫的人完全丧失人类的能动性和文化创造力”,种族界线只是遮蔽了白人对黑人的能动性与创造能力的认识。在性别领域,正是性别面纱那并非牢不可破的存在,才会有女性主义的洞察,才会有对性别平等的追寻,才会有性别敏感意识的突出。换言之,撕下性别现状的面纱,我们更能够理解女性力量的可贵和强大,也能够探索到从容貌焦虑中突围的可能。从而通过“嵌入的自主性”在具体情境中追求美,在流变中捕捉确定、在陌生中寻找安心。

原标题:《“少女感”与容貌焦虑:谁定义了“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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